“能有什麽想法？”袁堅沒了脾氣，癱在辦公椅上，“兩個老不死的就像吸血，不把我的錢弄光他們不罷休。”

曲瀲瀲壓下心頭的洪荒之力，勸道：“其實，你們吵了這麽幾年，根本沒抓到重點。所以，事情一直解決不了。”

“你，你什麽意思？”

“這件事的重點不是錢，而是張小檸的護理扶養，你說是不是？”

袁堅擡頭看她，盛光霽也是坐直了身子。曲瀲瀲繼續說：“現在張小檸一個人在療養院，你只是偶爾去看看。張大爺和李大媽，作為張小檸的父母，再有不是，有一點你不能否認，他們的確是想要女兒的後半生有保障。”

“他們才沒那麽好心。”袁堅嘀咕。

曲瀲瀲無奈嘆氣：“這一點我們在調解的時候也會考慮，不會一味的讓你退讓。你的合法利益我們也會經歷保護的。”說著，拿眼去梭盛光霽。大哥，裝木頭呢，吱一聲唄。

盛光霽立刻表態：“我是張小檸的代理人，我所努力的目標就是保證張小檸有足夠的經濟保障。”

“你是說，讓我放棄離婚，照顧小檸？”袁堅問。

曲瀲瀲點頭：“這只是我提的一個建議。就目前而言，也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一個辦法。你能不能考慮下？”大哥我也只能幫你到這裏了。

袁堅難得的沒有說話。摸出煙，點上火，抽了起來。曲瀲瀲最受不了煙味，連忙起身打開窗戶。

“我想一下。”袁堅低聲說，“我好好想一下。”

風吹進調解室，將隔壁調解室的哭聲送了少許進來。是李大媽的哭訴，偶爾還有張大爺的怒吼。雖然聽不太清楚，曲瀲瀲也是猜得出內容。雖然老兩口有些方面挺可惡的，但是……遭了罪的畢竟是他們的女兒，從這點說，也是可憐。

“瀲瀲，能出來一下嗎？”盛光霽在門口叫她。

曲瀲瀲看見袁堅還在埋頭苦思，索性不去打擾他。走到走廊上，關上門，曲瀲瀲問：“什麽事？”

“我……”盛光霽突然間啞了口。踏進司法所之前，他想了很多話，想一句句講給她聽，就像過去那樣。但是一觸到曲瀲瀲平靜的眼神，所有的火焰在一瞬間，就被熄滅，一粒塵一粒土也看不見。

曲瀲瀲特別想扶額：“盛律師，你到底想說什麽？”焦躁得想要用小拳拳捶他胸口。

“我想說，瀲瀲，你能不能原諒我？”盛光霽誠懇又努力地表白，“我們重新開始。”

曲瀲瀲正要拒絕，盛光霽忽地抓住她的手：“這次我絕不會背叛你……”

下次呢？曲瀲瀲冷笑，奮力想甩開他。盛光霽握得很緊，一點機會都不留。

“盛律師，現在是工作時間，請不要討論和工作無官的事。”曲瀲瀲真沒想到，她和他之間的對話，已經乏味到這個地步。

盛光霽目光有些傷感：“瀲瀲，你以前不會這麽對我說話的。”

曲瀲瀲心頭的臟話已經連串，強壓下火氣，她偏過頭：“我覺得，我和你，並沒有什麽好說的。”

記得也是在這裏，她聽到盛光霽和譚荔的對話，一個咄咄逼人，一個閃爍其詞。更早一些，兩個人擁吻，在大街上旁若無人。那時，她真感覺自己三年多的付出就是一場笑話。

“瀲瀲，你不要聽信別人的話。”盛光霽說，“木星野對我有偏見，他說的話，你別信。”

扯到木星野做什麽？曲瀲瀲心頭的反感更重：“盛大律師，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說，木法官可以告你誹謗，告你妨礙司法公正？”

一不小心漏了兩句TVB腔，兩個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。他們都是法學專業的，時常拿著刑偵劇的臺詞互相打趣。以前說著是玩笑，現在說著是傷感。

盛光霽低低嘆氣：“你相信我。我絕不會騙你。瀲瀲，我們和好吧。我以後絕不會再背叛你。”

從來沒見過盛光霽露出這番模樣。就算畢業後再狼狽，也是笑著告訴曲瀲瀲：“瀲瀲，今天我在庭上表現得不錯。下次你來看看。”或者，用最少的錢，給她最精心的禮物。

他們曾經在最浪漫的海灘擁抱，在最夢幻的游樂場歡笑，還在最高的山峰上許諾。這一切的一切，都久遠得褪了色。

“盛律師，”曲瀲瀲聽見自己的聲音，出乎意料的平靜，“你不要再說了。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，我……並不想考慮一個曾經出軌的人……”

這話說得很艱難，但是曲瀲瀲總算完整的表達出來。她不是精神上有潔癖的人，但是，如果再次和盛光霽談戀愛，甚至以後結婚，她會不會生出疑心病，整天想著，他會不會背叛自己，會不會再次出軌。

蘇諾曾經說過，一次不忠百次不容。

曲瀲瀲想抽回手，盛光霽太過用力，她很疼。盛光霽死死拽著，像是一松手，自己就要變成泡沫飛走了。

“你放手！”曲瀲瀲跺腳。

“瀲瀲你相信我，再不會了。”

兩個人正在拉鋸，旁邊調解室傳來一個聲音，對曲瀲瀲來說無異於天籟。

“小曲，你來一下。”

秦姐！你是我親姐！

趁盛光霽一楞，曲瀲瀲趁機抽回手，一路小跑到秦禎身邊：“姐姐，救命。”

秦禎看了盛光霽一眼，不太好批評曲瀲瀲什麽，擺明了小姑娘就是被糾纏的。她把曲瀲瀲拉回辦公室，才說：“工作時間，就不要辦私人的事。最近督導組巡查各個街道，已經有人被通報了。”

曲瀲瀲想說，姐姐平時你也經常辦私事。把知趣地吞進肚子裏，她湊近秦禎，問：“秦姐，那邊怎麽樣？”

“不太好。張大爺說，袁堅要離婚就離婚，拿錢就行。但是，李大媽倒是有些擔憂。他們老兩口也有病，張大爺也有些不太好的毛病，愛打麻將，偶爾還濫酒，手裏是存不住錢的。”

曲瀲瀲皺眉：“張大爺和李大媽也有矛盾？”

“是，他們兩個對外倒是一致，對內開始各扯各的。”秦禎說，“李大媽倒是傾向袁堅不離婚，來照顧張小檸。她就是擔心，萬一他們老兩口走了，袁堅又拋棄了張小檸怎麽辦。對了，袁堅怎麽說？”

“他好像有點心動，我覺得，他應該不會離婚。”曲瀲瀲很有把握地說。

這時，辦公室的門敲響了，袁堅站在門口。

“曲小姐，我想好了。”他一臉鄭重地說，“我還是必須離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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